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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節剛過,新聞的版面還被眾人的玩笑話擠滿。惡作劇是要讓這個過於沉悶的世界有個盡情歡笑的時候,所有的話,在這個時候都可以理所當然的表達,而不會被認真對待。

想想,她總在該認真的時候放鬆,在該一笑置之的時候又過於認真的要求正解。玩笑就只是玩笑,沒什麼正解,或許說唯一的正解就是她被騙了。

大部份的人都不想用負面詞當問題的解答,遇到不想吃的東西,會說自己已經吃飽了,不會直接說討厭;收到一個不喜歡的禮物,也會假笑說好喜歡,當對方詢問為何沒在使用時,就會說自己捨不得用,而不是說那種品味根本不是我的style。所以當一段感情走到盡頭,明明因為沒有感覺了,也不敢說不愛了,會找很多彼此不適合的藉口搪塞,卻欲蓋彌彰,好像錯過彼此是明智的選擇,把當初的緣份都貶得過低廉。

41那天,她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代表內心的糾結,或許他已經想了很久,不是開玩笑,不只是在這天把狀態變成單身,他想要延續玩笑的幸運,或許說出口她便會認真的思考他們的關係,真的成全那句玩笑也說不定。

她沒有讓他趁心如意,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反應,如果她大哭,她吵著說不要,他就會告訴她她上當了,然後說一大堆言不由衷的話安撫她,甚至開懷大笑假裝因為她被騙到而高興,但她知道他內心的苦笑在轉身後,在抱著她後不被她看到。

他們是在騙自己沒錯,選在愚人節這天,藉這個不用認真的節日,說出需要認真的決定。

他們不是不想當真,是沒有勇氣剪下那一刀,沒有人想當壞人,是這樣的,他們很像,都不乾不脆,也不想用負面詞完結一段關係,於是最後最負面的人就成了自己。

她該感謝他是在愚人節提分手,因為沒有人會當真,就算他把狀態改了,並不再改回來也沒有人會在意,只有她會在意,而她很早就知道他的決定了。

所有的節日都沒有辦法把他們分開,因為太殘忍了,看情侶在街上雙宿雙飛的樣子,他竟然要對她說分手,他不可能擔這樣的罪責。於是又一起過了聖誕、跨年、情人節,又花了心思去挑了以後可能會被丟掉的禮物,還拍了可能會被燒掉的大頭貼。他們就喜歡這樣隨波逐流,別人都做的事他們也都要做,別人都不做的事,他們也不做。

平常日也不是分手的好日子,太普通的跟一個人說拜拜,就想斬斷這麼多年的感情,相愛需要紀念,分手也該是慎重的。

於是沒有一天是好時機,除了愚人節。

他們諜對諜,她看他更改了感情狀況,看他的朋友和她的朋友都在取笑那是個玩笑,她先是默不作聲,後來竟幼稚的舉雙手叫好,似假似真,如果是兩人的事,那分手就此定論了,但那些不相干的人介入了,結局會朝多數人想要的方向去,而他們也不想要負面的結局。

所以他和她都在做戲,配合眾人的口味做一場關乎自己未來的戲。

她答應給他一天單身的時間,其實她沒說,她都答應了,籠子的門沒有上鎖,看他自己要不要飛出去。

最終他還是不夠有勇氣的人,自己將自己鎖了起來。

過了愚人節,他們都被自己愚弄了,沒有人快樂的起來。

 

燈光也暗了 音樂低聲了 口中的棉花糖也融化了
窗外陰天了 人是無聊了 我的心開始想你了

 

一天,沒有聯絡的日子,很短,也很長。

再多累積一點,他們就自由了。

是被不甘心封鎖著,原本要愜意的下午,泡杯熱可可丟進幾顆棉花糖,聽著一張輕柔的CD,懶懶的躺在沙發上,什麼都不做。手拿著一本村上春樹的小說,卻完全看不下去。

落地窗外面有奔跑的孩童,剛下課的時分,再過一會兒等待落日的時刻,卻見天空被濛濛的灰幕阻擋,是那裡來的沙塵暴,關在室內的她心也不乾不淨罩上了一片模糊的灰。

 

電話響起了 你要說話了 還以為你心裡對我又想念了
怎麼你聲音變得冷淡了 是你變了 是你變了

 

還以為聽見手機響的聲音,或許他會打來,確定他們沒有關係也說不定。

她已經無法騙自己,他現在想到自己還會是因為有愛的表現。

人都會變的,同樣的舉止,標誌的卻是不同的結果,她很清楚,卻故意裝不清楚。

 

燈光熄滅了 音樂靜止了 滴下的眼淚已停不住了
天下起雨了 人是不快樂 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可能他真的沒有勇氣吧!但這樣僵持沒有人會是快樂的。

沒有烏雲,天空不會下雨,沒有累積足夠的眼淚她是不會哭的。

心悶悶的灰灰的,她的世界和外面一樣不純粹的暗著。

受傷的心,驅動無力的手,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如果他沒接,那一切就如往常一樣,繼續每天的謊言,只在愚人節這天說真話。

如果他接了,她會用最多眼淚的能量將感覺一次宣洩,清楚的告訴他「我們結束吧!」

這樣他們都會快樂的,即使她的心不言不語,卻痛著。

可能她還愛著,她找不到其他的可能,才發現不管是誰劃下句點,她都會同樣難過,即使沒人看見,即使她還活著動著笑著一般人著,但她的傷口在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滲出血來,她的心真的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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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輕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