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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太陽微微射進房間,她掛著耳機躺在床上已經不知道多久。賴得最久的床,其實不曾睡去,是要經歷一整天,體會這個房間所經過的點點滴滴,從晚到早,又從天光初亮,日正當中,轉往別的方向。

早餐沒吃,她卻不覺得餓,昏昏沉沉的起來上廁所像在夢遊,身體馬上又無重力的落在床上。偶爾,她會想起什麼,隨著耳機裡的旋律,壓榨出自己最後的乾竭聲音唱著,想著。

思念太猖狂 一個冷不防
一想起你

忙碌的生活變得空蕩蕩

她只是發著呆,空洞的讓身體自己運轉,呼吸,忙碌的空轉著。

身體還是會受不了的,只是腦海裡的投影片,持續播放,不顧灼熱的機身,她的頭腦可能會爆炸,她猜,就算她現在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也沒用。

 已經一星期了,為什麼記憶還是如此鮮明,痛苦還是如同第一次聽見分手消息時那樣的絕烈?

能換的班都換了,逼自己整天站立,整天笑著和顧客打招呼,用前所未有的朝氣說著「歡迎光臨」、「謝謝光臨」。他說她的笑容很僵,她的招呼很世故,她的擁抱很制式,於是他不要一個整天對他撐著臉笑的女朋友,他去找一個會生氣、會任性,會躲在他懷裡哭的女生。

原來太過樂觀也不對?她該繼續抱著樂觀撐過沒有他的生活,還是允許自己歇斯底里的崩潰,證明她不是他說的那種沒血沒淚的女孩?

為什麼她要向他證明?為什麼沒有他她就不能好好活著?只是回憶還是惹她發疼了,愈是遠走的記憶,愈清晰,愈惹人在意。

我以為痛苦可以分散
於是我忙到不能再忙

她沒有讓回憶擊垮,覺得自己沒有想像的脆弱。她還是笑著和顧客打交道,聽到男客人的調侃,還是一如往常的,不動氣,寒喧談笑,把工作的本能發揮到極致。

 她蹲在冰箱的背面幫飲料上架,一雙眼神,隔著密密麻麻的瓶子透了過來,一個很嬌媚的笑,細聲的對著身旁的男人說話。

她的手停滯了,任瓶子划落在軌道上,只因那再熟悉不過的男人聲音。

就這樣,她躲在他不再注意到的角落,啜泣了起來。

從那天開始,她癱瘓到現在,才發現她以為樂觀的自己,是用意志力撐出來的。

 對心事說謊 把你想到多麼的不堪

如果會自然記憶,那就讓她可以盡情數落他的不是。

但似乎沒有那麼容易,她覺得腦袋裡總是想起他的笑、他說的話、他捉弄她的模樣。沒有壞的可以去想,如果不是證明他太過偉大,便是她還愛著他。

她不願意這樣解讀,繼續憋著不哭,無重力,悲傷便會飄在空中,而不會落在她的身上,將她重擊。

她開始整理房間,收拾過往痕跡。

當作大掃除一樣,愛情消逝後,留下陳舊的灰塵,需要好好清理。

她搜著衣櫃將他留下的T恤、襪子用黑色塑膠袋裝進去,同時拿出他送給自己的洋裝、情侶裝的白上衣通通拉出來扔掉,再打開抽屜找到他送的項鍊,兩人一起合買的對戒,每次約會的電影票根、同遊的火車票、機票,有關兩人的紀念全部一掃而光。她打開電腦,曾經出遊、慶生、日常的合照也全都刪光光,包括她的信箱,與他有關的與他無關的,她都不想保留了。

然後她開始掃地、拖地,洗床單、枕頭套,擦著床頭櫃,連床沿,衣櫃的夾縫都不放過。

她累攤在地板上,覺得有所獲得,行動代表她不再停滯,彷彿這樣就可以脫離他,也脫離不停想他的自己。

手機莫名的唱起歌來,她累得不想動,不想去管。意識到逃避不是辦法,她已經清理過自己的人生,應該要回到正軌才對,於是撐起身子去接了。

拿起手機,卻沒有接通,她沒有看到是誰打來的,或許是她根本沒去注意,她只是生氣記憶根本清不乾淨,手機上兩人的合照,又揪起她的心。說好不再流淚的,卻忍不住自虐,將他傳過的簡訊全都看過一遍。

說好不再為他哭了,為什麼愛情不能隨心所欲,心不是她的,眼淚也不是了。

 對世界說謊 只把自己哄騙得更慘

沒辦法了,她拒絕否定他了,拒絕否定曾經的愛情,即使已經被刪除的實品,卻還有曾來過的感覺,愛沉積在心裡,變成化石,她一輩子都逃避不了這段美好,最後又痛徹心扉的故事。

想得到釋放只有投降

她終於懂了。

想得到釋放只有投降

 證明那帶愛情來的人,在心裡曾有過偉大的位子,才能說服自己,將他塵封在那裡,永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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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輕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