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在朋友的生日宴會上,她已經重覆說了「你好」不下十次,假慶生之實,朋友其實是要將她推銷出去。一直被主人帶著場邊繞,聽別人明明要對主人祝賀的話,一下子轉到她的身上,她還是想趁機開溜,友人的好意太刻意,搞得大家都很尷尬,卻只有主人感覺不出來。

抽到空檔,她終於可以站在餐桌前吃點自己喜歡的小點心,而不是拿著別人給她,看起來像流轉多人,吃剩的盤中物那樣的糕點。

還是自己選的才合口味,她吃了一口藍莓派感到很幸福。

「我是Chris,記得我嗎?」一個高挺的男人,擋住了她側邊的視線,她不抬頭便只能看到對方的肩膀,但她知道一抬頭,「仰角」最容易創造白馬王子的錯覺。

沒那麼簡單 就能去愛 別的全不看
變得實際 也許好也許壞各一半

說自己還沒跟對方交往,朋友似乎都不可置信。

觀察了半年,自己還在等什麼?

他的學歷不比她高,會不會變成爭吵的口實?

他的年紀比她小,兩人在一起會不會不配?

他天方夜譚的說著夢想,說著未來的計畫,會不會浪漫得不切實際?

他的薪水,他的身高,他的髮型,他著迷於電玩遊戲的興趣,他偶爾出現的孩子氣,一些關於他和她之間的不適應,她在想到底該不該放手一搏。

愛情隨著女人年齡的增加,愈來愈像一場賭局,但贏的人又有多少?

不愛孤單 一久也習慣
不用擔心誰 也不用被誰管

當朋友打來發牢騷,問她為什麼最後還是拒絕了對方,她只用「不想被束縛」帶過。

多強悍的一句話,謀殺了所有需要負責任,通往兩人幸福的可能。

「那妳的網友呢?還有聯絡嗎?」

沒了吧!在客套的介紹過彼此,探問星座、興趣一堆已經寫在檔案上的資料,還以為可以速成的了解一個人,卻還是無法跨越彼此的壁壘分明。

當初花了十分鐘過濾網友推薦的交友網站,終於找到一個讓她比較放心的地方,然後又花了二十分鐘設個虛擬帳號,認真的填寫自己的資料:年齡、學歷、年收入、居住地、休閒娛樂、宗教信仰、髮色膚色、眼睛的顏色?她還拿起鏡子仔細查看,怎麼看都覺得是黑色,雖然專家都說是深褐色。接下來又填寫一串理想對象的條件,她只想著不要設限,於是每種都勾了「任何」,後來又想到如果是回教可以娶四個老婆怎麼辦,於是把中東去掉,又想到印度教有種姓制度,好像也無法通婚,又把那個選項去掉,後來索性只選了亞洲人和混血兒。看著表列的完成度即將到達100%,但最後的難題來了,請她寫200字的自我介紹以及關於對方的條件,她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如何膚淺又看起來真誠的摹畫出她的理想型。

她花了不少時間在詳看配對成功者的資料,剛開始魚雁往返後來加了MSN的也有幾個,但為什麼她就是沒辦法持續對他們的熱情,聊到後來她便覺得觀念不同,永遠無法有共識,不然就是話題少了,鎮日在聊吃了那家店的東西,工作又被上司叨唸等瑣事之間反反覆覆,她覺得這對愛情的發展真的有幫助嗎?她其實不太想了解這些,漸漸發現自己在浪費時間。

沒那麼簡單 就能找到聊得來的伴

真的,遷就對方,又要言不由衷,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愜意。

偶爾放縱自己一下,窩在沙發一整天,吃著平時忌口的爆米花、冰淇淋,從早到晚,從純愛電影、看到動畫片,跟著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有時也看帥氣男明星演的動作片,直到窗外夜色漸臨,再放冷門卻很有味道的藝術片。

彷彿自己隨著電影飛到了另一個時空,她完全釋放,配合演出。

 

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問下星期回家的事。

她當然了解,聚餐只是藉口,席間總會出現某某阿姨剛好單身的兒子,然後母親會假裝全不知情的說「好巧」,口頭上說有空約出去走走,卻已經規畫好下一次的不期而遇。

有幾個這樣的相親對象有交往過,但當母親試探性的問為何沒繼續下去,她也不好說對方有什麼缺點,只是用「個性不合」帶過。

相愛沒有那麼容易 每個人有他的脾氣
過了愛作夢的年紀 轟轟烈烈不如平靜

她真的累了,迎合朋友、父母的安排,敗給貪得無饜的孤單寂寞。

幸福沒有那麼容易 才會特別讓人著迷

生活的「小確幸」在那裡?曾經可以聊天一整晚,說不完心事的年紀,過了吧!連短暫的歡愉,內心都還空虛著。

翻著相簿,穿著制服一人拿一本漫畫的國中合照,因為逃過老師的法眼而竊喜;在三仙臺無畏狂亂的風,驕傲望著遠方耍酷的心情;嚴肅的人物塑像,裝可愛作搞笑動作,不怕引人側目的自得其樂,好遠了。

真的,如那首歌說的一樣: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曾經最掏心 所以最開心 曾經

她緊抱著相簿,久久,還想感受那種單純的感動。

 

*本文刊於2011/06/24聯合閱讀藝文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鄭輕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