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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們去飆車。」夜晚阿昌在自家經營的冰店櫃臺撐著臉發呆,阿榮一臉故作瀟灑的拿著一串鑰匙,走進店內,故意將鑰匙拍打在金屬製的冰櫃上。

阿昌注意到了,懶懶的抬起頭來,正要說什麼,卻被敲了頭一下。

「你白癡喔!沒事找事做,說什麼飆車!」阿姍敲了阿昌的頭一下,責備的語氣卻是對著阿榮罵著。

阿榮笑吟吟的和阿姍對望,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根本就是討罵。阿昌認為阿榮一定有被虐狂,不然怎麼會每次都故意在阿姍面前做一些白目的表情。明知道阿姍是那種恰白白的女生,他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

阿姍將一碗巧克力香蕉冰大力的放在阿榮的桌前。

「ㄟ,我點的不是巧克力香蕉!」不管阿榮抗議阿姍頭也不回的走入櫃檯。

阿榮沒辦法只好起身到櫃檯去理論。

「猴子不是都愛吃香蕉。」她故作鎮定的說,語氣非常平淡,卻更惹惱了他。

一聽到自己被消遣了,阿榮氣得說不出話。

「阿昌你們都是這樣做生意的喔!送錯餐點,得罪客人?」阿榮想要藉此來打擊當店員的阿姍,提醒她他現在是客人。

「哎呀,多吃香蕉會變聰明你不知道嗎?」阿姍換了一張臉,語氣嬌羞的過來安撫,對阿昌而言這樣的阿姍更可怕。

「吃香蕉會變聰明,我怎麼不知道?」阿榮撇過頭稍微想了一下。

「不會啊!但會降血壓,我看你都氣得高血壓了,吃香蕉正好降血壓。」阿姍正暗示阿榮他太過小心眼,阿昌聽出來了,但阿榮沒有。

最後阿榮乖乖的把冰吃完,和阿昌在座位上翹著腳聊天打屁。

阿昌注意到,阿榮和他聊天時,眼神偶爾會飄走,飄到正在收拾桌面的阿姍身上。

阿姍是阿昌母親朋友的女兒,暑假來冰店打工幫忙。明明年紀比他們小,卻總是認為他們很幼稚,還會像媽媽一樣管兩人的活動自由。

對阿昌來說,阿姍是不同世界的人,聰明伶俐,成績又好,跟他們這種成天無所事事的浪蕩小孩不同。她招呼客人的時候既溫柔又熱情,但對待他們兩人的時候卻很嚴厲,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兇巴巴的好像欠她多少錢,真是名副其實的雙面人。

打烊的時間到了,阿姍拿著拖把走到阿榮面前,打算交給他。

「幹嘛?」阿榮語氣不悅的問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沒聽過嗎?」阿姍正經的望著他。

阿昌和阿榮都非常疑惑。

阿姍只好示意那碗冰,用眼神詢問阿榮有沒有要付錢。

阿榮從來就皮皮的,吃定了阿昌待自己是好兄弟,從來不會跟他要錢,就當自己家了。

剛開始阿姍總會千方百計要阿榮付錢,後來乾脆就變成勞務交換。阿榮以為今天可以逃過的,他本來就沒要吃冰,他是要飆車,所以冰應該算招待吧!但他沒有回嘴,接過拖把,又將拖把塞到阿昌手裡,然後自己主動跑到前面的桌椅區,把椅子收到桌子上。

阿昌望著阿姍調教有方的成果,忍不住在心裡替她鼓掌,阿榮連父母的話都不聽,竟然會聽阿姍的真是稀奇。

偶爾阿姍會擔心他們去飆車,硬跟著去了。她說她要管他們的原因是阿昌的媽媽說打工的任務之一就是好好看著阿昌,不要讓他亂來。

 

阿榮載著阿姍,大聲唱歌,把身體都縮在座墊前方,安全帽又不喜歡扣,阿姍一面捉著後面的桿子,一面又手忙腳亂的想幫阿榮把安全帽扶正扣好。

阿昌羨慕那時的阿榮,阿姍說阿榮瘋瘋的,所以隨時都必須關注他。阿榮得到了阿姍的關注,並且有和她貼近的機會,阿昌不知為什麼看著這個場景心裡總會酸酸的。

他們騎到了海邊,一路上時速沒超過五十,都是阿姍的功勞。

坐在沙灘上阿姍和阿昌平靜的望著海,阿昌忍不住偷覷阿姍專注的側臉,不兇巴巴的多好。

去便利商店回來的阿榮,站在他們身後,看著兩人的背影,阿昌微側著頭,阿榮隱隱感覺到了什麼,手中的啤酒凍得手更冷了。

阿榮跳著出現,三人在沙灘上喝起啤酒,玩著煙火。

阿姍的笑臉映著煙花,漾著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單純,吸引他們的單純。

喝了點酒便顯醉了,阿姍拉起兩人的手,在煙火旁邊繞圈圈,她最友善的時刻,她最像小孩的時刻,她亂尖叫著,他們都有保護她的衝動。

 

阿榮沒有走進冰店,當他看見阿姍和阿昌肩並肩在櫃檯上親暱談笑時,他轉身就走,手中緊握著剛拔下的機車鑰匙刮痛了他的手。

「最近阿榮怎麼都沒來?」當阿姍有意無意提起時,阿昌心裡忍不住震了一下。

 

不知如何選擇 難捨也難愛
電話那邊是你 句句的無奈

 

阿榮的手機接通了,但說的理由都是「很忙」。阿榮是全世界最閒的人,不可能會有忙碌的事,阿昌非常清楚。

「ㄟ,是不是阿姍?」

「蛤?」阿榮裝作收訊不好的掛了電話。

 

是我不應該 綁她在阮心內
只有時間 給咱三心兩意的愛
找一個平靜所在


十多年的兄弟情,從沒想過會這樣就斷了。

沒有人得到,卻全部的人都失去了。

阿姍暑假結束便不再出現,聽說阿榮也到外地去工作了。

阿昌還守著那間小冰店,等那熟悉的鑰匙再度敲擊冰櫃的聲音,把他喚回那個季節,在她出現以前,在他們彼此愛情碰撞之前,將自己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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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輕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