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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成為你的眼
把最美的風景 收進你的心中

 

她永遠忘不了,他第一次對她說的話。

那時他們還不是情侶關係,在她眼中他只是一個奇怪的人,一個有活動才會出現的社員。

總是拿著照相機在旁邊走走拍拍,攀上危險的山坡和岩石,只為拍下一張美麗的照片。

她會注意到他,是因為一張照片,一張得了全校攝影展優選的照片,她佇立在照片前看了很久,為了他所拍下的銀河深受著感動。

照片下的拍攝者心得就寫了這兩行字。

過了兩天,她收到了一封信,信封裡有那張照片,以及那兩句他要對她說的話。

他的告白跟他的照片一樣,都讓她震撼。

 

我要替你收集笑容
怕未來 快樂變得貴重
要是少了我 你有多寂寞

她真正答應他,是在他花了一個暑假環島旅行途中拍下所有真誠的笑容並拼成一個微笑給她的時候。

他知道她總是偷覷他的部落格,他知道她因為他寫的有趣旅程而發笑,他知道她愛上他的照片、他的文字,也愛上那些笑容背後不露臉拿著相機的那個人。

他想給她全世界的風景,好的、美麗的、快樂的。

 

我愛你沒有保留
我愛你就到最後
有些人值得等候
有些悲傷值得忍受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用盡全力的去愛她。

她相信那就是永遠了,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也相信,只是他還有一部份沒辦法放棄,那些世界上腐敗的、心痛的、悲傷的、殘酷的,同樣吸引他的目光,他也想嘗試保留。

她告訴自己她會接受全部的他,她會等待那完成夢想不再遺憾的他回來。即使等待讓人煩躁,即使想念讓人悲傷,她都願意去忍耐,只要他快樂,兩個快樂的人在一起,才會有永遠的快樂。

 

我愛你不是衝動
生命盡頭 反正一場空
只要你記得 我們那麼愛過

他又開始寫信給她,跟第一次一樣,像交往後她要求的那樣,她要看到他每次在最後說的那句「P.S.我愛你」,彷彿所有的話都不用多說,只要知道他還專注的愛著她就夠。

那次,他在中東一個國家的戰場中,差點要失去生命前提起筆寫下了最後的遺言。當他平安回到她的懷抱中,她望著那張破爛的紙條上只寫下「P.S.我愛你」幾個字,當場泣不成聲。

還好他回來了,還好她不用依賴別人來告訴她他愛她。

 

太陽不會放棄天空
哪怕你不再屬於我
我會在不同的窗口給你擁抱

 

她不知道有一天他們會分開,她不知道太陽怎麼會願意放棄天空。

如果她只能是他一半的天空,他還是飛了,不顧她的要求飛回那個差點讓他喪命的地方。

他願意給她自由,不願她再等候。

她以為他們已經分手,他卻還是一直寄信來,一直寄著「P.S.我愛你」的信。他似乎不急著讓她知道他的消息,總是三個月或更久信才會到達她的手上,或許他們已經習慣失聯很久也不會崩潰的關係。

 

後來他說他到了非洲,有食人族的地方,他可能會被吃掉。她笑不出來他的笑話,以為不在在意的事情,卻還是牽動著她的心。

當她牽著別人的手走進禮堂,有一刻她想起他,想問他非洲的婚禮是怎樣的,只是她不再能問他,也寧願他別給她解答。

 

她不再收到他的信,她搬離了那個地址,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從不讓她寄信給他,他是游牧民族,總是遷徙,或許他從不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他只想告訴她他的事,卻不再聽她說了。

她想把他想得自私,卻又沒辦法逃開她其實一直都在想他的念頭。

 

我愛你不是衝動
生命盡頭 反正一場空
只要你記得 我們那麼愛過

 

那天她收到他的信,卻不願打開。

從別人那裡輾轉過來的信,穿越航空,轉過多少人的手,最後終於到達她的手上,她卻不願拆信。

她氣他,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她害怕看到他的信,她怕她說好要忘記的,但一看見就會記得他一輩子。

兩個月前他在外國罹難的消息傳來,她聽到時先是假裝堅強的默不作聲,回到家才肯藉著蓮蓬頭水流的吵雜聲好好哭一場。

她以為可以忘了他的,可以平復心情了,卻又在此時看見他的訊息。

成為一個人生命盡頭時還在想念的對象很美,卻也很沉重,他一直不願她接受的沉重,信裡總是聊些有趣的笑話,卻從不說自己身處的險境以及那些他拍回來照片中的殘忍。

是他看輕了她,還是他至始至終都想保護她?她害怕去想,手卻還是拆著信。

可能就算他不在了,她都還是想肯定,他依然愛著她,那個「P.S.我愛你」永遠會活在永遠裡永不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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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輕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