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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愛為名的河畔,她寥寥的走著,迎面走來有大力甩動牽手的情侶、有三五成群歡快談笑的觀光客,路過排隊搭愛之船的一家人,還有坐在河堤邊木椅上談天的朋友群。溜著狗的老夫老妻,來電影圖書館看藝術片的知性男女,擺著小攤賣著手工製品的假日市集,她將一切看進眼裡,耳朵也聽著顧客的殺價聲、夫妻閒聊家事的話題、街頭藝人的歌唱聲、粵語口音的腳踏車騎士快樂的耳語。

她也想像那些人一樣快樂,就算是快吵起來的激辯聲,她都覺得聽起來很快樂。

總是來到這裡,她莫名想打通電話給他,就算他可能在上班沒接到,她也想讓他知道,她正在想著他。

很多事,不能那麼任性的做,她懂,即使她還是想做,就算只是普通的打一個電話,都可能干擾到他現在已經習慣的生活。

他可能會冷冷的接起電話,問她有什麼事,而她已經沒有資格把「想念」當作藉口,在他們什麼都不是的時候。

獨自一人面對著河坐下,緊抓著手機,還是無法做任何決定。

不能去做的感覺,讓她的心揪得痛,但去做了又可能引起另一種痛,她不知所措。

以前他曾對她說「妳想打的時候,多晚都可以打來」。

這句話還算不算數?已分手的情侶還硬記著對方在濃情蜜意時說過的話,不是很愚蠢嗎?

一輩子的話,在關係斷結後早就不適用了,而她還困在往事裡,無法自拔。

落寞的走在河堤上,漫無目的,愁眉不展,她想知道在別人眼中現在的她是不是失魂落魄像是隨時都會跳進河裡一樣?

沒有目標總是比較難熬,有了目標卻被逼迫要放棄是更痛苦的事。

她打起精神,想要在這無風的夜裡趁夜晚的涼意將心中的熱悶吹散一點。

走著走著,她繞了半圈,來到對岸,在這裡看對面那些歡快的人和閃動的建築燈飾會覺得全世界都很有希望的活著。

幾乎是抬頭一次,就低頭默默的數著步伐,直到階梯上,她才默默的坐下,這裡離河很近,感覺一直走下階梯就會走進河裡。

一團團,她只看見一些黑影和她一樣散佈在這個區塊。

右前方一個離河很近的背影,很像他。

那人的頭上伸起裊裊白煙,煙味竄入她的鼻子,感覺很刺鼻,但她還是忍不住一直盯著那人看。

他不會出現在這裡,她很確定。或許他不用出現在這裡,她也不需要辨別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他,她只是需要他的背影。

一個仰望的方向,他總是快步走著,在前方講著手機,等到沒看她跟上,頭也不回卻充滿暖意的伸出手,像接力賽一樣,接捧她進入他的生命。於是她漸漸喜歡放慢腳步,慢,比原來並肩的還慢,而他只要不自覺就會加快步伐的個性,讓他們的差距愈來愈大。

即使如此,她還是愛他的背影。

甚至,在他離開後,願意成為他的背影。

 

一直向前走 走不完距離 一直向後 退不出回憶
很高興有心事 幫我困住自己

 

她沒跟他說,她還在等他。

情侶和朋友的分界她還懂,還謹守著他說的話。

只是感覺淡了,只是不那麼適合,很多話都可以謀殺愛情。反正或許原先就沒那麼靠近,那就讓關係剛好的回到適合的位置。

什麼是適合的位置,或許是比形同陌路還好一點,但又不是可以任性的關係。

太複雜了,她不想懂。

那就回到原點,不讓他看到她的真心。

 

感謝我不可以 住進你的眼睛 所以才能 擁抱你的背影
有再多的遺憾 用來牢牢記住 不完美的所有美麗

 

他再也看不見她了,他無法再看進她的愛情,也無力回應,只好往前一直走,把她落在後面。

無所謂,她想,無所謂,她還會再遇到別人,和他一樣。

「愛情,是走火的友情。」只要有友情,就有走火的機會,她知道。

 

感謝我不可以 擁抱你的背影 所以才能 變成你的背影
躲在安靜角落 不用你回頭看 不用珍惜

 

所以,她當不成他的朋友了。她只能當最貼近他的背影,不讓他發現她的心意,不讓他為難。背影不會開口,背影不要求什麼,只是默默守候。

然而在她成為他背影的同時,他也成為她每段戀情中揮之不去的背影。

在感覺結束前,或許還會被愛情折磨,只要記得,不要看見他的臉便不會想念他,就望著他的背影,有一天會發現那背影並沒那麼特別,沒有值得難忘的地方。

 

*本文刊於2012/03/22聯合閱讀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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