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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軌道,他隨車廂的節奏擺盪,沒有極限,平穩的偶爾有一點小轉折,平凡中夠生出一點什麼。他望著站名,在開門關門的嗶嗶聲中,讓自己似魚的鰓開闔關闔。前方有一對高中生情侶卡進他的視線範圍,一上車就黏膩的化不開,男方拚命緊貼女方,好像在這稍嫌擁擠卻還留有空隙的車廂內,怕自己親密的物品被其他人污染到。

轉個方向,他讓自己的身體面對車門,卻不意瞥見自己粗框眼鏡下的落寞表情。這趟旅程,沒有終站。

手機響起,他慌亂的趕忙接起。

不願說,卻一直在做,他等待著。

「喂!」

「你下班了嗎?」

「什麼?」

身旁聽MP3的年輕人,談笑的國中生,讓他聽不清楚她的聲音。

門開了,他戊自走下車。

「我說你不用過來了,我改天再請你吃飯好嗎?」

他沒問為什麼,聽她語氣中的甜蜜,看來又雨過天晴。

「那你直接回家,晚點我再打給你,要等我電話喔!」

他沒說他早就過站了,第幾次過家門而不入。

還是這樣,他總會等的,不管他被自己拋棄在那一站,他都還是會找到回家的路,乖乖守著不一定會響的電話。

 

有些話妳選擇不對他說 妳說某種脆弱 我才感同身受
我永遠都願意當個聽眾 安慰妳的痛 保護著妳從始至終

 

昨天他才到她家,看她擤完了一大包的衛生紙,不斷指責對方是如何不懂體貼,不斷聽她重覆「如果他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他不懂,為何那男的沒有他一半好,卻贏得了她全部的心。

 

就算妳的愛  屬於他了 

就算妳的手 他還牽著 

就算妳累了 我會在這

 

這樣也好,他走向對面的等待區,準備沿著剛才走過的路線回去。

起碼這次她沒有到了現場才讓他知道這是場三人行,他應該感激她沒有拿他的愛羞辱他,讓他又一次望著他們牽著手舉止親膩的出現,而他只能戊自聽著心再次被敲成碎片,臉上還要裝出適切的微笑,來讓她安心說這個安排是三個人都很快樂。

「免得你又說我重色輕友」

「我怕你一個人無聊啊!」

「三個人不是很好玩嘛!幹嘛一個人在家。」

 

一人留 兩人疚 三人遊 

悄悄的 遠遠的 或許捨不得 默默的 靜靜的 或許很值得

他總是習慣讓給他們更多的「兩人世界」,自己一個人站得很遠,假裝在看路邊的攤販,遺落了腳步。

結果便是他徹底失去了他和她的「兩人」,當她總是悶悶不樂,覺得心有愧疚的樣子,他會讓她打電話給對方,或是陪她走到對方家樓下,等到男人現身,他便藉故離開。

 

 有些話我選擇保持沉默 別把實話說破 隱藏我的寂寞

「你很不合群耶!幹嘛故意失蹤?」

有時候他會接到她的質問電話,但那都是在隔天她想要告訴他一些昨天約會細節的時候。關於昨晚失蹤後他一個人灌了幾瓶啤酒,感到內心苦澀,對著空白的牆面胡言亂語說著愛她話語的時候,她並沒有聽到。

他的衝動收束在她的無感之下,沒有感應就無法成就一段戀情。

我還在某處守候著 說不定這也是一種 得不到的 卻美好的
至少我們中還有人能快樂 這樣就已足夠了

這次沒有例外,他還是抓著手機喝醉癱在床上忍不住睡著了。

快要中午她才打電話來,他已經清醒,夠聽她長篇大論射出關於「他們」甜蜜的箭,讓他不停有穿心之痛。

「他跟我求婚了!」

她言語止不住的興奮,他彷彿看見她此時不斷望著手指上的婚戒,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 我的愛
我的愛還留不住妳的離開 卻都總在 等待著妳回來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失態,他呆住,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你覺得呢?我該答應他嗎?」

他的反對有用嗎?他們都太了解彼此了。

「你反對也沒用,我已經被套牢了,準備喝我的喜酒吧!」

他沒辦法用開玩笑的語氣告訴她,如果再為對方難過別想他會遞面紙給她,別想他會整夜聽她抱怨六個小時。

他了解,就算他再想,也不可能了。

原來,他還是隱隱有期待的,是終於看穿自己,才會沒辦法面對這樣的結局。

 

至少我們中還有人能快樂 這樣就已經夠了

 

「恭喜妳。」他幾乎是哽咽的說出這句話,然後假裝手機沒電關起了電話。

那天,他幾乎哭完了這輩子所有的眼淚,窗外沒下雨,房間卻漏滿了傷心。

再見三人遊,再見二人疚,如果這是場遊戲,無論什麼結局最終都只剩一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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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輕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